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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浴宇与海中

作者:hzbgs | 来源:本站原创 | 时间::2017-11-03

1930年春开学,海中校长易人,新任校长以后学校又出现了两件事,成为学潮的真正导火线。一是总务处认为教师用粉笔过于浪费,要求教导处设法控制。而教导处的两个主任,竟把责任推到工友江广身上,语气之间流露出江广有贪污行为。江广是木匠出身,腰伤不能拉大锯,才改行当工友。每天从早到晚,都由他负责敲钟,人称“江司令”。两个主任的污蔑,他哪里能容忍得了。话未谈完,他便到总务处去辞职,途经大厨房,正好厨房工友午休完毕上班,江广一肚苦水,向同伙倾诉。正好有一位学生会干部也在那里,建议他们用“罢工”来对付学校当局。厨房工友接受建议,便和江广一道到总务处申明罢工开始,晚饭没人做,各教室汽油灯无人点燃,请学校另想办法。当时已是下午三时,学校临时决定,寄宿生每人发四角钱,到外面晚餐。当晚,海州中大街的几家大小饭馆坐满了海中学生,街上行人,也是海中学生占大多数。饭后学生回校,各教室灯火皆无,大家都聚集在校园里。当时学校确曾派秘书武海楼、教师陶小六到警察局反映情况,警察局派一巡官来校。这位巡官经验丰富,头脑灵活,他只身来到校内,先找江广谈话,表明警察局认为粉笔事件他没有任何责任,劝江广返回自己的岗位。江广气消了,又去劝其他同伙,事情算是解决了,但仍留下学校当局镇压罢工的事实行为,成为引起学潮的第一个导火线。

同时,在我们班上,出现了一件事。生理教师侍李扬,在讲消化系统的各器官时,说到了“肛门”,学生袁河九提问肛门在什么地方,这个问题,惹恼了侍老师,说袁提出这个下流问题,破坏课堂秩序。同学曹元钧当即反驳,他说:第一袁是农村孩子,小学课本和群众口语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词,袁不懂是理所当然的。第二,“肛门”和胃、肠一样,也是消化系统中一个器官的名字,为什么在课堂上提到它就是破坏课堂秩序呢?侍教师被问的一言不发,只在点名板上划了一个大圈,以后几个人发言,也都认为个别人问题,可以留在课外解决,不能影响大家。侍老师一言不发,只在点名板上画圈。在教室的最后排,忽然有人发出“嘘”声,侍老师在教室里待不下去了,匆匆向教室外走,“嘘”的人跟在后面,一直把他送到教员预备室。其他各班,不知怎么知道了这件事,许多人挤在走廊下看热闹,发出“嘘”的同学叫周宏,他原来比我们高一届,因病休学一年,才和我们同班。

    过了几天,便是五一劳动节了。当时劳动节按规定要放假一日,并举行纪念会。海中的纪念会由谷延隽主持,高师学生冯硕仁上台发言,指出工友罢工,学校派人到警察局报案,申请镇压,完全是工贼行为,不配纪念这个神圣节日。谷没有让他再说下去,后来传达室一位姓乔的工友(据说也是共产党员)要求发言,也被阻止。这一次的纪念会,可以说是草草收场。但和周宏的“嘘”声一样,成为学潮的另一导火线。

这件事发生后几天,学校在校务会议上便作出决定,冯硕仁和周宏二人各记大过一次,留校察看,并在下周纪念周,在总理遗像面前,忏悔一小时。其余在生理卫生课上发言的学生,每人记大过一次。处理决定一公布,校园内便立刻沸腾起来,尤其是过去学生会干部,认为学校当局如此蛮横,必须迎头予以痛击,他们很快便商量出对策。

学校的决议是星期五公布,只隔两天,便是执行时间。星期一早晨,许多人集中在校门口的小花园内,以及礼堂西面的网球场上,讨论的都是这件事。原来在纪念周时,在台上就座的,校长之外还有秘书、教务和训育正副主任。但这一天,秘书带领学校运动员到省里参加运动会,教务和训育两个主任都到省里开会,训育副主任因腿疾开刀,那一天虽拄着棍子来到会场,但并未上台,因此台上只有谷延隽一人。平时他在纪念周上,都是西装革履,但那一天穿的是褪了色的黄卡其布学生装(据说是中央大学校服)。台上还有一个人,就是事务员李登见。他是阜宁人,不会普通话,但喉咙响亮,因此选做司仪。轮到主席报告,谷延隽先点到周宏的名,周宏正步走上台去,在总理遗像面前立挺地站着,第二个点到冯硕仁,冯悠闲地从东侧走上讲台,直面谷延隽,说是忏悔可以,他还有语要讲,谷厉声说:“不准讲!”他把桌子一拍,惠琥(惠浴宇)等人便跳上台来,台上一片混乱,有的人用拳头猛击谷延隽,都被那位李事务员挡住。这时候,陆秋斋把棍摔掉,从正面往台上爬,被惠琥猛推一掌,摔倒在地。这时候,学生会组织的纠察队已经到场,多人手持童子军棍,国民党东海县党部宣传部长陈嗣衡,东海县县长李佶夫也先后到场,把谷延隽带回校长室。

下午谈判开始,惠琥首先提出罢免谷延隽的校长职务,另外民选校长的要求。李县长当时表态,省中校长的任免,必须由省政府会议通过。他是县长,没有这个权力。这个问题无法解决,别的问题也就无法再谈了。学生会作出决定,请滞留在新浦的教师回校。那天下午,按时到校的人并不多。学生会便派代表去请离校教师回校上课,离校教师都住在新浦大东旅馆内,接待我们的教师代表是美术教师张介候。他说,他们都是外乡人,也知道大家要来,想准备茶水也做不到,只得买点梨供大家解渴,至于回校上课,也是他们教师的愿望,但要各方面都商量好。态度诚恳,在场的人都很受感动。

大家回来之后,发现会计失踪,寄宿生的伙食费无着,大厨房积存的米面和蔬菜,仅能维持到第二天中午。学生会便派人到处找会计,最终无法找到,只得通知各班总干事,让大家留下通信地址,准备第二天午后离校。

5月31日,国民党江苏省党部在东海、灌云两县搞所谓“清党试点”,东海县党部委员冯若愚、冯溥仁,灌云县党部委员武心毅皆被捕。对立面不在了,谷延隽才又带着武海楼等一班人回到学校。时间已近暑假,复课已不可能,他们摸清发动学潮的主要人物,宣布开除他们的学籍。一场学潮,到此完全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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