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曼卿与石棚山

石曼卿墓表[1]

欧阳修

曼卿，讳[2]延年，姓石氏。其上世为幽州[3]人。幽州入于契丹[4]，其祖自成始以其族间走[5]南归。天子嘉[6]其来，将禄之，不可，乃家于宋州之宋城[7]。父讳补之，官至太常博士。   

幽燕[8]俗劲武[9]，而曼卿少亦以气自豪，读书不治[10]章句[11]，独慕古人奇节伟行[12]非常之功，视世俗屑屑[13]，无足动其意者。自顾不合于世，乃一混[14]以酒，然好剧饮，大醉，颓然自放[15]，由是益与时不和。而人之从其游者，皆知爱曼卿落落[16]可奇[17]，而不知其才之有以用也。年四十八，康定二年[18]二月四日，以太子中允、秘阁校理卒于京师。

曼卿少举[19]进士，不中。真宗[20]推恩[21]，三[22]举进士，皆补奉职。曼卿初不肯就，张文节公[23]素奇之，谓曰：“母老乃择禄耶[24]？”曼卿矍然[25]起就之，迁殿直[26]，久之，改太常寺太祝、知济州金乡县，叹曰：“此亦可以为政也。”县有治声[27]。通判乾宁军，丁母永安县君李氏忧[28]，服除[29]，通判永静军，皆有能名。充馆阁校勘，累迁大理寺丞，通判海州，还为校理。庄献明肃太后[30]临朝，曼卿上书，请还政天子。其后太后崩，范讽[31]以言见幸，引[32]尝言太后事者，遽[33]得显官，欲引曼卿，曼卿固止之，乃已。

自契丹通中国，德明尽有河南，而臣属遂务休兵养息[34]天下，然内外[35]弛武[36]三十余年，曼卿上书言十事，不报[37]。已而元昊[38]反，西方用兵，始思其言，召见，稍[39]用其说，籍[40]河北、河东、陕西之民，得乡兵数十万。曼卿奉使籍兵河东，还，称旨[41]，赐绯衣银鱼[42]，天子方思尽其才，而且病矣。既而闻边将有欲以乡兵扞[43]贼者，笑曰：“此得吾粗[44]也。夫不教之兵勇怯相杂，若怯者见敌而动，则勇者亦牵而溃矣。今或不暇教，不若募其敢行者，则人人皆胜兵[45]也。”

其视世事蔑若[46]不足为，及听其施设之方，虽精思深虑不能过也。状貌伟然，喜酒自豪，若不可绳以法度[47]，退而质[48]其平生，趣舍[49]大节无一悖于理者。遇人无[50]贤愚，皆尽欣欢。及闲而可否[51]天下是非善恶，当[52]其意者无几人。其为文章，劲健称其意气[53]。有子济滋。天子闻其丧，官[54]其一子，使禄其家。既卒之三十七日，葬于太清[55]之先茔[56]，其友欧阳修表[57]于其墓曰：

呜呼曼卿！宁自混以为高，不少屈以合世，可谓自重[58]之士矣。士之所负者愈大，则其自顾也愈重；自顾愈重，则其合愈难。然欲与共大事，立奇功，非得难合自重之士不可为也。古之魁雄[59]之人，未始不负高世之志，故宁或毁身污迹，卒困于无闻，或老且死而幸一遇，犹克[60]少施于世。若曼卿者，非徒与世难合，而不克所施，亦其不幸不得至乎中寿[61]，其命也夫[62]！其可哀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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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曼卿与石棚山

在石棚西南不远处，耸立着一块大招头崖，向阳背风，前临一片较为平坦的芳草地。游人休憩此间，面对遮满视线翠屏般的南山，便会产生融入青绿色彩之间的超凡感觉。传说当年石曼卿常在这里读书弹琴，饮酒宴乐，故明代人于古石壁间刻了六个擘窠汉隶“石曼卿读书处”，深入石骨，古朴可爱。

石曼卿，名延年，曼卿是他的字。他生于北宋淳化五年（994年），卒于康定二年（1041年）。他的祖先为幽州（今北京一带）人，因避契丹之乱举家南迁，在宋州的宋城（今河南省商丘市）落了户。

石曼卿有个好友叫范讽，曾有官职，但被人诬告，石曼卿为好友范讽说了几句公道话，也受到牵连，从京城贬到海州，做一个小小的通判。通判是知州的副手，有监察当地官吏的职责，又称监州。

石曼卿是当时著名的文章高手、诗人和书法家，著有《石曼卿诗集》行世。石棚山风景俏丽，又离州城较近，便成了石曼卿经常游乐的去处。

石曼卿最值得后人景仰的事，乃是他那铮铮铁骨和拳拳的报国之心。北宋景祐五年（1038年），西夏王改称皇帝，定国号为大夏，表示他与北宋完全处于对等地位。自康定元年至庆历二年，西夏每年对北宋都要发动一两次大规模的军事侵犯，常常把宋军打得大败。石曼卿受命于危难之际，很短时间内，便在河北、河东、陕西等地组织起来几十万大军，开往前线抵御西夏。皇帝因此赏赐他绯衣银鱼，正准备重用的时候，石曼卿却一病不起了。正是：壮志未酬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沾襟！

石曼卿去世时才四十八岁，当时官至太子中允、秘阁校理。

（选自《连云港地域文化语文读本》 张勇编著 江苏凤凰教育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