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沈云沛
沈云沛,这个名字对于我,熟悉得很,又陌生得很。多年来,他有时游走在我身边,有时远远地站在那里,欲语还休,似乎要跟我说点什么。毕竟,他早已远去,离开我们差不多一个世纪了。
住在桃花涧的那些年,锦屏山上有一座沈家祠堂。虽说已然老旧,满目沧桑,却流传着寒冬腊月在紫竹林寺,沈云沛破冰而食,苦读典籍的故事。那居庙堂之高的气势,让人说不清到底是意在俯视芸芸众生,还是为了祖祖辈辈守望山下那扇面般展开的一马平川?
那时,新浦没有我的落脚处,上下班只好乘3路车。乘3路车是很不容易的。要么挤死,要么等死。一年四季,只有春天别有一番享受。颠簸的行程中,唯独园林那一站最撩人。先是桃花开了。脚赶脚,梨花又开了。那桃花,开得好生热闹,好生烂漫。而梨花,静如处子,如云乎?似雪乎?让我无以言说。阳光下,我的心会跟她们一起绽放。月色中,身在夜班车上,窗外那一片被月光浸洗过的花海,早已晕染成晶莹剔透的仙境,竟让我沉醉到像个恋爱中的痴男,忘记自己已是一个身心俱疲的中年人……
好大的果园,总有百八十亩。据说,那里连接着沈云沛苦心经营的鸿门(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改成了洪门)果园。那果园,可不是如今的一百亩,而是一千六百亩。哦,闭上眼睛想一想,到了春色满园的季节,那可真是无涯无际无与伦比的香雪海了。据说,沈云沛还在鸿门花园和西大厅种了好大一片玫瑰。不可想象,玫瑰盛开在蓝天白云之下,姑娘们扎一条蓝印花布围裙,唱着五大宫调,采摘带露的花朵,是何等样情景?随后,玫瑰花被送到甡泉糟坊,发酵后酿成芳香四溢的玫瑰露,又是多么诱人?还是彭云老兄有福气,闻说他少时曾品咂过这种花酒。那酒,是否闪烁着玫瑰的色,蕴涵着玫瑰的香?是否喝着香醇,看着高贵,既饱了眼福,又饱了口福?果然,送到巴拿马,在一片惊叹和赞美声中,一举折桂,拿到了国际博览会金奖。
这真是天大的憾事!我没有饮过这等美酒,更没有见过如此壮观个花海,只好在悠悠的冥想中与沈云沛邂逅。
……或许,他会邀我到沈氏别居小坐,共饮一杯?然后,趁兴漫步于六角亭、牡丹厅、荷花池,看看名闻遐迩的沈家花园,究竟是何等气象?当然,如蒙沈先生不弃,带我同游云台,一起饱览他苦心经营的九十万丛云雾茶,随后在屏竹禅院坐下来,以山泉泡茶,讲一讲他如何以工代赈,挖河斥卤,把九万亩荒野碱滩改造成希望的田野,又如何实行近似包产到户的“犁户制”,让土地变成他原始积累的摇钱树。原始积累之后,如何兴办实业,开辟口岸,购买火轮,建立通商航道,在海州开办果木试验场、垦牧公司、油饼厂、纺纱厂、毛巾厂、制革厂、甡银当铺、渔业公司,在云台山做大树艺公司。此间,又如何在海退人进的年代里,筚路蓝缕,披荆斩棘,把一片又一片新大陆改造成广阔的良田沃土,创造了一个又一个江苏之最,中国之最……沈先生才高八斗,雄辩滔滔,弄得我手捧茶盏的我,只有张口结舌应接不暇的的份儿了。
一番冥想让我神思恍惚。我发现,我一时间难以走出沈先生给我构建的雄心勃勃一派生机的昨日时空了。
沈先生,我闻名已久,知你太晚。晚生汗颜了。
无疑,在中国近代史上,你是一个奇人。一个连云港新大陆的拓荒者,最大的土地开发者,海州、新浦城镇化商业化最有建树的实业家。
如此传奇人物,一旦获取功名,走上政坛,进而走进紫禁城,必将上下求索,呼风唤雨,纵横捭阖,大展宏图,成就一番令世人赞叹的惊世伟业。
现在,如果有人问我,沈云沛何许人也?我会不假思索地说:沈云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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